【酒鄉旅遊】山光水色 - 葡萄牙的斗羅河（一）

楔子

旅行本來就是刻意放逐現實，但是旅行地點往往也難以脫離現實。想像地球上的某個角落，依山傍水、景色如畫，文物景觀列名世界遺產；環境清幽、鐵公路直達，還可乘船暢遊波光之上；路人商家英文無礙，觀光團客自行退散。這些旅人夢幻中的「擇偶」條件，最後還得消費低廉，美食美酒作伴。此題聯立方程式，答案或許跟靈魂伴侶一樣無解，不過最近走了一趟葡萄牙北邊的斗羅河（Douro），我發覺自己有了解題信心，至少現實有如此的地方可以用來脫離現實。

斗羅河簡介

斗羅河是伊比利半島上的主要河川，但幾乎僅在葡萄酒書才能相遇。它源於西班牙北部，進入葡萄牙東北後，切穿以花崗岩與板岩為主的山脈，蜿蜒而下，一路向西。流經Douro Superior、Cima Corgo、Baixo Corgo三大區，沿岸葡萄園與酒莊無數，再切穿Serra do Marão山脈，最後自波多（Porto *或譯波爾圖）附近入海。台灣旅行團的西葡線，不管是走馬團或是深度團，通常僅會到出海口的波多一遊，對於這條河的中上游興趣缺缺。事實上，斗羅河在葡萄牙境內的這一段，特別是以Cima Corgo為中心的上斗羅河酒區（Alto Douro Wine Region）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早在2001年即已指定為世界遺產（World Heritage）。

斗羅河有近2000年的釀酒歷史，產區的定址定界可上溯自1756年，堪稱世界最古老、且正式由官方機構管制的法定葡萄酒產區。它兩岸陡峭壯麗的台階式葡萄園，錯落其間的白色酒莊與教堂，這一切人文活動本身，加上人文對於自然的形塑，都是世界遺產指定的範圍。最重要的是，雖然它是極少數因葡萄酒文物而獲認證的世界遺產，但對杯中物興趣缺缺的旅者，依舊可以暢遊它的山光水色，光是沿岸那層層堆疊的石牆與梯田，靜謐無人的綠寶石河面，皆是心靈與視覺的享受與超脫。

斗羅河最值得玩的一段

走訪秘境般斗羅河酒區不是難事，略加規畫，併用火車與遊船，甚至可實現免開車的酒鄉之旅，這在眾多知名酒區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。基本上的行程，自首都里斯本進入葡萄牙後，乘火車北抵波多，再由波多乘船或搭火車沿河而上，住宿酒莊或酒莊附近旅館，挑幾間有興趣的酒莊拜訪，再搭火車一路玩回波多，最後還可留個兩或三天城內散策，不含航程一星期應可搞定，除非還想再逛里斯本。

火車從里斯本至波多車程大約3小時，班次多，票價約台幣1千。進波多市後，以知名的São Bento車站為中心，可步行至各景點，不過城市散策可待回程。同站換乘區域列車前往住宿點，鐵道沿河而上，原本直通西班牙，80年代中期因經濟理由關閉，所以上行只至葡西邊境的Pocinho，路段全程僅3小時半，每天都有足夠班次供選擇，隨到隨買也不成問題，實乃隨性派旅行者福音。

Pinhao

自波多搭火車出發，如果不住酒莊，Cima Corgo的中心Pinhão算是最好的落腳點，只消90分鐘即可抵達，時間甚多的朋友，甚至可自波多乘船而上。Pinhão水陸交通便利，堪稱整個斗羅河酒區幅輳，各式旅館拜物價之賜，絕對比歐洲同級飯店便宜許多，在此先拱手謝過葡國經濟。

卸下行李，酒饞的朋友即可前往附近酒莊參觀與試飲，像是聞名的Symington家族集團，2015年六月新落成的酒莊兼遊客中心（Quinta do Bomfim），從火車站走路10分鐘即可抵達。不要小看這裡，它可是準備著去年世界百大葡萄酒排名第一與第三的名酒，導覽解說甚至還有中文發音版，對波特酒或斗羅河有任何疑問，相信該處會是很好的起點。

選擇Pinhão住宿，民宿或飯店都會提供各種套裝行程，結合遊河與酒莊參觀當然是首選，要不然臨時問路也行，隨性派的旅者福音又再次響起。不用擔心葡語溝通問題，葡萄牙人在校就學英文，大部分人英文流利，各種資訊也都有英文供參。根據葡萄牙友人說法，他們從小看電視，外來節目都有英文字幕，看多就會了。但鄰居西班牙的外來節目全部改配西班牙語，久而久之在英文程度上自然就有差別。

聽葡萄牙人描述西班牙人是件很有趣的事，以語言來說，照葡萄牙人的講法，他們多少聽得懂西班牙人在講什麼，可是西班牙人對葡語卻一無所知，葡語多半會被聽成是俄語。說實在地，我對拉丁語系一竅不通，這種差別實在無感，不過就歷史來看，這兩個國家本就是難兄難弟，分家後一起同心開啟大航海時代，合家後卻兄弟鬩牆、爭戰不休。時間快轉至廿世紀80年代，兩國同從極右獨裁政權解放，攜手進入歐洲共同體，許多基礎建設均獲歐盟補助，可是現在卻也都是歐豬（PigS）的成員。

Douro Superior

以Pinhão為起點，搭船自Cima Corgo前往更上游的Douro Superior，這段行程可說是斗羅河之魂，山光水色盡是秘藏！Douro Superior地勢險惡、交通不便、瘧瘴荒蕪，過去僅靠水路運輸。整個區域是在80年代世界銀行資金進入後，興修橋梁公路，才逐漸對外掀起神秘面紗。一般遊客少走此段，主要是因為此處並無任何「景點」。其實乘遊艇自Pinhão迎晨曦而上，看兩岸山勢起伏，梯田交疊，白色酒莊錯落其間，美景自是無所不在，何須景點？愈往上游，河道水位高低落差愈大，不時仰賴水門控制船行，不過也因築壩攔水，整個斗羅河波瀾不驚，沿岸葡萄園倒映如鏡，這種人文的自然山水，僅行船遊河才能體會。

斗羅河屬大陸型氣候，遊河選四、五月最宜，清風徐來 夜有涼意。夏季七、八月可達攝氏38度，只能心涼以求神移。選擇一段6小時航程溯河，整段河道靜謐無比，終日僅見對向遊船一艘，河面無人、河岸也無人，四下僅有同船旅人；船頭品酒、船尾野餐，眾人儘管放聲喧嘩，終究不能與斗羅河的低調共鳴，好一趟靜而不寂的遊河之旅。

行囊不缺時間的朋友，甚至可搭船上行至西班牙，不過我們選擇了幾家遠在Douro Superior的酒莊拜訪。由於此區開發較晚，自行參訪最好先安排接送，返程時以搭火車回Pinhão住宿為宜。鐵路沿河修築，直通各主要城鎮，當地人或有利用，稱的上是景觀通勤列車，旅友們可輕鬆一覽河畔風光，無需擔心酒駕或迷途。葡鐵官網提供時刻表、費率與線上購票，其實幾乎任何一班車，一場電影的時間即可送你回Pinhão打尖。

慵懶陽光下的Pinhão車站，時間彷彿停止在過去。初來乍到的遊客，往往沉陷於它遺世而立的氛圍。在此可欣賞聞名的Azulejos壁飾，這是一種藍色彩釉上光花磚，經常用以裝飾傳統建物，廿世紀初結合了新藝術風格，在葡萄牙教堂或車站都可發現。Pinhão車站之外，波多的São Bento車站也是以此種壁飾聞名，如果上面繪有葡西之間的爭戰歷史，或許可以聽到一些西班牙遊客不以為然的評語。

頂級波特酒的大本營

Pinhão是斗羅河Cima Corgo區段中心，這裡的葡萄是頂級波特酒的大本營。依山而闢的葡萄園，鱗次櫛比、自成圖畫；下游的Baixo Corgo中心市集是Régua，當地離海較近，氣候溫和且略帶潮溼，雖不以陡峭的葡萄園景觀取勝，但諸多歷史景點環繞，餐飲與住宿便利，適合駕車慢遊，亦有精品酒莊坐落於此。

斗羅河離開Baixo Corgo後，一路穿山奔向大西洋，出海口波多建築與人文風氣鼎盛，光是那舉世聞名的書店與咖啡廳，背包文青沒有理由拒絕。對岸的蓋亞新城（Vila Nova de Gaia），世紀以來皆是波特酒集散中心，各大集團都設有迎賓據點，不論是品飲或參觀，皆能讓你陶醉其間。至於有意一窺其它類型好酒，這得從目前斗羅河葡萄酒的地位談起。